【今朝风采】俞忠华:每一天都可以重新开始

2020-02-20

【今朝风采】俞忠华:每一天都可以重新开始

原创 《上海滩》卢若水 俞学交流 2020-02-20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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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人

爱读书的少年班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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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忠华是地道的上海崇明人,1969年出生。父亲先后当过当地中学、小学的教师和校长,对他教育很严格。11岁时,他便离开家,到崇明堡镇的民本中学读初中。1983年,他14岁时,离开崇明,到复旦附中读高中,选的是文科班。
谈起高中入校那段经历,俞忠华显得很开心,当时他来自崇明乡下,一口的崇明话,大家都听不懂,他也听不懂别人讲的上海话。于是,完成学校报到手续之后,他便到宿舍,一本正经地读起书来。正当他似懂非懂地研读清人刘熙载的《艺概》时,班主任季老师走了进来,他一看俞忠华正在读这本书,感到很好奇:这小子怎么会读这么深奥的书?此后,随着俞忠华在学业上的出色表现,季老师对他就愈发喜爱了。
俞忠华说,每次他们同学聚会,有些同学会骂老师当年对自己过于严格,他听后,却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有同学便对俞忠华说:“你肯定不会骂老师,老师当年对你可好了!”
俞忠华笑笑说,我是一个书呆子,特别喜欢读书。1985年,复旦大学办少年班,进去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学生。俞忠华也是其中一名。后来,他选读了原子核物理专业,原因是原子核物理专业班级的人少,他可以安静地读书。真是太爱读书了!
如今,少年班的同学都在各个领域有所建树,不少成为美国有名的教授、科学家,也有相当一部份成为商界精英。谈起这段经历,俞忠华说,自由的思想和空间,才有助于培养一个人的创造力。在复旦附中时,每天只有上午四节课,其他时间都是自己安排,但那时学风很正。他爱读书,可以把郭沫若的《女神》诗集从头背到尾。进了少年班,由于没有了考大学的压力,大家可以开开心心地玩。那时俞忠华养成了两个习惯,一是吃饭特别快,二是玩扑克牌“拱猪”特厉害。每个宿舍有七个人,而“拱猪”只要四个人,只有先回到宿舍并吃完饭的人,才有机会参加“拱猪”。
天才的道路永远是不平坦的,在一次留学生项目的准备集训中,俞忠华踢足球时,眼睛不幸被踢伤,不得不住院做手术。8个月后当他出院时,留学生项目已经结束了。再说,微积分的18个基本方程,他也忘得差不多了,于是他转而攻读经济学。复旦本科毕业后,他转到华东师范大学读硕士研究生。

《经济学的悬赏》引发的震荡
2003年1月20日,俞忠华在人民网强国论坛的深入讨论区发了一个名为《向所有主张中国经济应作全面市场化改革的朋友挑战》的贴子,起因是这样的:现代经济学认为充分竞争的市场体制可以为社会资源充分定价、最优化资源的配置、最大化社会的产出(即所谓的一般均衡理论),这一理论也是现代经济学的基石。而俞忠华则以一组简单的方程式证明了“即使市场无缺陷,也不能最优化社会资源的配置”。同年7月25日,他将贴子转入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学术动态专栏,很多网友都参与了这个问题争论。
这还得从他在华东师大读书时谈起。当时,他读的是国际经济计量分析专业,学籍归数学系管理,毕业拿的却是世界经济专业的文凭。当时研究生毕业需要修满32个学分,因为他的专业跨了经济、数学、统计三个学科,毕业时竟然拿了69个学分,被冠以“学霸”称号。因此他的三位导师,世界经济学的李述仁教授、数学系控制和运筹专业的郑 蕃教授、统计学专业的茆诗松教授,都很喜欢他。当时,他难以理解战后世界经济的发展现实和微观经济理论的矛盾,因此,不断推演微观经济学的整个逻辑。当他把微观经济学理论在学校的沙盘里推演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要做偏微分求极值的时候,微观经济学就必须增加一个假设,即假设经济总量跟任何产品的产出没有另外的关系,而如果存在另外的关系的话,就会多出几个方程,使得一般均衡状态根本不存在。但那时他没有把这个发现公布出来,把这个问题给放下了。
2003年“非典”肆虐时,俞忠华担任霸菱亚洲投资公司的执行董事。因为大家对“非典”都很紧张,不能正常工作。他就把这个问题拿了出来发在网上,并悬赏一万人民币,请人批评指正。当时吸引了很多朋友参加讨论,尽管奖金一路提高到三万元、五万元甚至一万元美金,但还是没有人能够反驳他的证明。
2005年,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俞忠华编著的《经济学的挑战》;2008年,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经济学的悬赏》。这两本书比较完整地记录了俞忠华和网友的讨论。俞忠华在《经济学的悬赏》中说:“这不是一部著作,而是一份邀请书。鉴于这个问题不仅仅关乎微观经济学中的一个重要的结论,而且也关乎国家的基本经济发展战略”,“如果您能证明我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是错误的,并且能够第一个将有效的证明以跟帖的形式发布在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学术动态栏目我的主贴下面,我将向您支付100万元人民币的酬金。“
俞忠华的理论引起了不少注意,有人说:“小俞,学术争论怎么可以这样搞?谁要你的100万元人民币?”而俞忠华的回答则很诚恳,他说:“如果我只是在杂志上发一篇学术论文,大家看了后不久就忘记了。但是,我放100万元在这里,只要这个奖金还没有发出去,就有可能吸引到大家持续的关注。重要的不是钱本身,证伪我的人可以任意支配这笔奖金,可以拿去付学费、买房子,也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任何公益事业。”   
  是的,学术争论是推动学术进步的有效方式。就像一位网友在贴中所说:思想的意义不在于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反驳他人,而在于有一种开放的心态受益于智力激荡,使我们能更深入全面地思考问题,去接近事物的本质。他希望他发起的经济学讨论能够对目前中国的经济学理论研究和实践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这就是俞忠华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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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忠华和诺贝尔奖获得者Myron Scholes
京东商城的第一个机构投资人
谈起工作,俞忠华最自信。他的职业生涯起步于上海万国证券公司,后来先后担任过瑞士联合银行授权官员、美国保德信证券副总裁兼上海首席代表,也做过霸菱亚洲投资公司的执行董事、今日资本集团创始合伙人、光大证券销售交易部总经理、资产管理总部总经理、研究所所长等职。回忆这些光鲜的工作经历时,俞忠华说,如果一个人有九分的本事,做八分的工作,生活成本是七分,那就是天堂。幸运的是,他一直感觉自己生活在天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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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月起,俞忠华进入上海万国证券公司,因为工作认真有效而深得相关领导的赏识。那时他管理3000万美元的股票自营,主要投资国内B股市场,同时还涉足香港、泰国、欧洲、美国等市场。1994年,同期的市场指数下跌了23%,俞忠华管理的资产升值了24%。

图片      “今日资本”是中国直投界的领头羊,谈起在今日资本集团的经历,俞忠华骄傲地说:“当时我们投了一个公司叫京东商城,我们是京东商城的第一个机构投资人。”俞忠华当时是今日资本的合伙人,想投资一个卖电子产品的网络公司,就找了几家候选的公司来谈,其中就有京东商城。俞忠华当时问刘强东:“小刘,你给我讲一下,电子产品是标准化的产品,你怎么打得过人家?”刘强东举了一个例子,说他当年在中关村卖投影仪,隔壁是一家卖投影仪的香港公司,两家都用很低的价格向市场推销,但刘强东则让他的同学、亲戚、朋友来买,买了后他们又把货品送回刘强东的仓库,而香港公司则以很低的价格把货品卖到了市场上去,卖多少亏多少。

  俞忠华听后对同事说,就选他了。商场如战场,俞忠华看重的是刘强东的智力和魄力。他能够在很残酷的市场环境下发展起来,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当时有人问他,你投资做成了这么多成功的案子,为什么自己不下海?俞忠华则说,下海是很危险的,成功的企业家都不是常人,他们想到的我想不到,他们能做到的我也做不出来。可见,商海中的俞忠华还是很理智的。
俞忠华跟 笔者谈起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在美国保德信证券工作时,有人对他说,杭州有人做了一个网站很好,叫阿里巴巴。他上网一查,不错!于是他就到杭州去找马云。俞忠华找到他在湖畔花园的办公室,敲开门一看,办公室里真的很乱。那天就在这间办公室,他们聊了很久。当时俞忠华在PE界小有名气。马云问他,阿里巴巴这个公司到底值多少钱?马云当年用50万元创业,但不知道此时的公司值多少钱,问了几个“风投”,人家都支支吾吾。面对这个很有挑战性的问题,俞忠华毫不犹豫地说:“要我看,值1500万美金。”后来马云以差不多的价格和第一轮风险投资者谈成了投资协议。之后,马云每次来上海,经常会到上海商城找俞忠华闲聊。
马云在北京开会的时候也曾经跟人家讲,俞忠华是第一个告诉他阿里巴巴值多少钱的人。
合伙创立的“今日资本”是当时最大而且独立的专注中国市场的私募投资公司,他们的投资者团队也是豪门云集,包括国际一流的投资者如世界银行、英国政府投资公司,瑞士Partners Group、美国Dow等机构。他们2006年第一次到国际市场上融资,就获得了这些机构2.8亿美元的投资。
尽管“今日资本:运作得相当成功,但俞忠华还是选择离开了。为什么要离开呢?他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在“今日资本”的投资者中间有一个美国的大家族,在美国非常有名,是在比尔·盖茨和巴菲特之前美国最有钱的家族之一。一次在香港,俞忠华问这个家族的管家:“你们这么能干,富豪子弟在干什么?”没想到管家却说:“我们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向上帝祈祷,感谢上帝,我只是他的管家,而不是他的家人。”那时俞忠华听完了就想笑。但是管家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陷入深思。管家说:“这些富豪子弟,由于继承的家族财富过于巨大,以至于任何个人努力都没有意义,因此他们的个人能力都停留在很低的水平, 一天到晚就是吃喝嫖赌。”说完这段话,管家又加了一句话:“真的是吃喝嫖赌。”
俞忠华非常震惊。他自问,以自己的能力,随便找个工作就能养家糊口,孝敬父母。“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希望自己能够为国家工作,能够回到二级市场。”
恰好,2007年光大证券的老总给他打电话,两人一拍即合,俞忠华就这样来到了光大证券。

“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是员工”
2007年4月7日,俞忠华第一次走进了光大证券的大楼,任销售交易部总经理。当时,光大证券正面临着巨大困难,原销售部的总经理带领着他的核心团队离职,剩下的员工人心惶惶。俞忠华向员工承诺:给他三个月的时间,看他能否扭转局面,他负责给大家找工作。结果只用了三个星期,他就把销售部的工作搞定了。之后,他们用了约8个月的时间,让光大证券销售交易部的市场占有率提高了三倍,并在差不多第十个月的时候,创下历史最高水平。
谈到企业管理,俞忠华说:“其实我做管理还是有一套的。我在做直投的时候,见过一两千家公司,看一个企业最重要的标准是什么?是企业的文化。投资一个企业要有7到8年的时间,一定会遇到低谷,在低谷时,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把员工们团结在一起,不计薪酬地加班加点工作?是企业文化。”
俞忠华跟员工们讲,四样东西不能碰:政治风险、法律法规风险、经济风险和名誉风险。金融业是靠名声吃饭的,不能做坏自己的名声。而公司的利益要尽可能地让员工分享。
“其实,管理人是很容易的,加入中资公司后,我也研读了毛泽东和曾国藩的书。我发现,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他们的用人之道是完全一样的。将心比心啊,年轻人都是想做一番事业的,你要给他舞台,这是最重要的。我对公司员工说,四条线不要碰,你们放马闯天下,有问题我来担。他们也信任我。”“我看到很多公司老板在做事情时,把公司的利益说成是员工的利益。其实不是,公司是公司的,员工是员工的。要告诉员工,你的利益是这样的,公司的利益是这样的,然后找到交集,并扩大它。如果老板只看重一己之私,那不行,凡事要合情合理。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是员工。”俞忠华的一席话,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用人之道和为各方面利益考虑的用心。
  在光大证券,俞忠华成功地实践了他的企业管理思想。对此,俞忠华曾充满自信地说:“为什么我们的员工出差时半夜11点钟还在房间里修改PPT?收工了都会找客户吃晚饭,而不是自己在外面玩?企业文化是定量考核不了的。”在光大证券待了几年,他和很多同事成了特别好的朋友。正如他所说,对员工,要将心比心,气量要大。马云曾说,男人的胸怀是被委屈撑大的。其实,我们没那么多委屈,完全可以坦然处之。

创办云门投资公司
   2012年,俞忠华离开光大证券,进入了中海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兼投资总监,分管公司的研究和投资。俞忠华在外资企业工作时,曾给他的企业家朋友推荐三本书,作者是美国通用公司的原CEO杰克 韦尔奇,其中的《赢》可以说是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CEO”一生智慧的总结。他在书中提到,判断一个企业家未来成败与否的最重要的四个因素是,看他是否足够聪明,足够勤奋,是否热爱这份工作,有没有成功的业绩。俞忠华心想,这四个条件我都凑合,为什么不自己做?
2015年,俞忠华辞职创业,成立了上海云门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任总经理。他告诉笔者,从3月15日到7月28日,公司管理的帐户收益率为65.5%,对比可比较的729个开放式管理型股票型基金,最高是48.5%,最低为亏损13%,中位数是9.1%。他觉得工作比较简单,因此头发不白。
   46岁开始创业,在业界并不多见。俞忠华告诉我,他曾经见过一位创业的老夫子,是前进业余进修学院的院长蔡光天。蔡也是崇明中心镇人。
在蔡光天83岁生日时,俞忠华去参加他的生日家宴。当俞忠华问他是何时开始创业的,没料到蔡光天回答:60岁。俞忠华被他的精神深深震撼了。60岁,本是退休享乐的年龄,而他却开始创业,真是老而弥坚。
  蔡光天告诉俞忠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人生可以天天重新开始。
  这句话,俞忠华一直记在心里。

父亲永远是他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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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忠华的父亲俞品达
养儿方知父母恩。
俞忠华的父亲俞品达,在崇明中心镇做过中学和小学的语文老师、校长。他为人正直善良,公正无畏,乡亲们有事经常找他帮忙或者主持公道,因而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信任。
俞忠华小时 候,父亲对他很严格,有时因顽皮还挨过打。对父亲的严格,他一度不理解。可是,等俞忠华有了儿子后,他终于理解了父亲。他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给父母打个电话,聊聊家常,报报平安。知道父亲喜欢写毛笔字,俞忠华就买了很多字贴放在家中,每次回去都送给父亲一本。父亲去世后,他后悔极了,为何不在父亲在世时全部送给他?“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间何等的悲哀!
俞忠华说,父亲一生生活简朴,却留给他许多宝贵的精神财富。小时候听父亲说,今日事,今日毕,这养成了俞忠华良好的工作态度。等子女工作之后,父亲却又说,没有一件事是不可以放到明天的,这就是父亲超然处世的态度,也深深影响了俞忠华的人生取向。
俞忠华很小便离开崇明,因此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不太熟悉,但每当回到故乡崇明,都能时刻感受到乡亲们对父亲的尊敬和关心。2014年12月8日,父亲俞品达不幸辞世。为了父亲的葬礼,俞忠华去当地一家银行兑换特定面值的钞票。当银行行长知道他是办理俞品达先生的丧事时,就让银行的多个柜台把所有该面值的钞票都换给了他。
俞忠华说,父亲留给他最重要的遗产,就是他高尚的品格。正如他在父亲的悼词中写的那样:“传承财产不如传承本领,传承本领不如传承品格。感谢苍天,给了我这样一位睿智而高尚的爸爸!感谢爸爸,你给我的生活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并给了我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2001年,俞忠华的儿子出生,他也当了父亲,当他发现周围的人都争着宠他儿子时,他说,那就让我来做坏人吧!作为父亲,对儿子最大的爱就是作出牺牲,去当儿子眼里的“坏人”。当儿子调皮捣蛋时,站在儿子的对立面,就像父亲当年对他一样。
目前,俞忠华除了工作,还受聘担任清华大学的学生职业发展教练,听说,他现在正在练习瑜伽,还要练成肌肉男。俞忠华,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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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华大学担任学生教练。前左二为俞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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