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轶事】不该遗忘的防疫官俞树棻——身可摧兮名不灭，耿耿精神兮贯日月

2020-02-07

【名人轶事】不该遗忘的防疫官俞树棻——身可摧兮名不灭，耿耿精神兮贯日月

原创 上海 知愉先生 俞学交流 2020-02-07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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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俞树棻，现在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然而，俞树棻却是中国现代生物制品史和民众卫生防疫史上一位值得人们永远纪念的先驱者。在漫长的整整一百年中，俞树棻这光辉一页在俞氏中几乎成了空白。
俞树棻是谁？
俞树棻出生于浙江黄岩离城50里的叫短垟山村，短垟俞氏的迁始祖俞作祊，在明末清初从慈溪鸣鹤乡迁来，大概率是“明派俞氏”，到黄岩已历十余代。短垟山村虽小，但读书风气所及，慈爱之心已生。但前五代的详情已无可考证，从第六代润字辈起开始方有零星记载。
最出名的是俞润根一脉，自晚清以来，名人辈出，成为浙东黄岩小城一个煌煌世家。俞润根，字昌言，号紫珊，武艺出众，为前清武秀才。常年在家务农，但培育4子读书各有所成，个个都是精英。俞润根去世后，其墓碑由当时的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于民国九年（1920）六月亲自题写，“光炳彤书”及“荣典之玺”，在乡里是何等的荣耀
长子俞树棠光绪二十九年（1903）中癸卯科三甲第157名进士，不久东渡扶桑，进入日本法政大学留学，任法部担任正六品的主事。
次子俞树燊（1871—1937），前清秀才。举家从短垟山村迁往乌岩镇，耕读务农并经营酒坊。短垟俞氏就数俞树燊一脉最为人丁兴旺，四代超过百人，分别定居本地、本省乃至上海、江西、湖北、福建等地，也有远至海外美国的。
三弟俞树荣（1880—1917），专攻司法，毕业于北京高等法政学堂，后留学日本。民国初年,他携带夫人王氏和长子俞滨东、次子俞滨朔至湖州、海宁一带担任法官,为官清廉，积劳成疾，病逝在上海，年仅38岁。其子俞滨东官至少将、蒋介石侍从室副侍卫长。
四子俞树棻，十二岁时，就读神农本草等医书，慨然有“范文正不为良相当为良医”之志向，以救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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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树棻祖籍黄岩宁溪短垟乌坑头，现已建水库被淹，俞氏家族散于各地。
走上卫生防疫之路
俞树棻先在1901年（光绪27年）最初就学于南京的江南水师学堂，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督办是俞明震，他和俞大纯、鲁迅、周作人是同学，尤其和周作人两人关系特别亲密。周作人的著作中多次提到与俞树棻的交谊。俞树棻因公殉职后，周作人对其遗腹子俞滨立关爱有加，甚至连俞滨立的婚礼都是由其操办的，可见两人交谊之深。
  但俞树棻从医的志想没有变过。于是又报考陆军军医学堂，这是中国最早的陆军军医学校。由袁世凯主持创办，以培养军医为办学宗旨。
俞树棻学成后历任京师警察厅民政部防疫医官开始了他的卫生防疫生涯。而后有赴地方和基层部队工作。先后担任总统府禁卫军军医长，又应聘充任浙江都督府卫生课课长，第六师、第一师军医处处长等职。1911年4月，万国鼠疫大会在沈阳召开，俞树棻参与筹备，并出席了大会。
为了提高自己医术水平，俞树棻辞职赴日留学，肄业于日本陆军军医学校防疫专科。回国后任陆军军医学校教官、传染病研究所主任、中央防疫处科长、筹边使署监医处处长、红十字国际救灾会防疫股股员等职。
著有《检疫指针》、《梅毒检治法》，译著有《平时战时卫生勤务》《军阵防疫学教程》《英日法义军阵防疫近况》《传染病预防浅说》等，另有《经济救急审定四时感冒治痊》（与俞永钦合作）出版。
1918年6月，中华民国政府筹建中央防疫处，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家现代传染病研究和生物制品生产的机构，俞树棻也参与筹建，并被派赴日本采购器械材料。1919年3月，中央防疫处在北京天坛内原京师传染病医院分院正式成立，俞树棻担任中央防疫处第三科科长。
在防疫第一线殉职
1910年，从西伯利亚传入的鼠疫在满洲里首发，11月8日即传至北满中心哈尔滨。当时正值苏联国内革命战争刚结束，许多白俄逃往中国，满洲里车站挤满了人，使许多病人沿铁路外逃，很快把鼠疫传到齐齐哈尔、哈尔滨、长春等地,不仅横扫东北平原，而且波及河北、山东等地。
12月，朝廷指派天津北洋陆军医学院副监督伍连德为全权总医官赴哈尔滨，开始了大规模的鼠疫防疫工作，随后抽调所能调动的北洋军医学堂、北洋医学堂和协和医学院的医护人员以及直隶、山东等地方的一些医生，陆续前往东北。
俞树棻被派到长春，在这里阻击满洲里南下的疫情。在长春夜以继日，查治疫情，火葬尸体，扑灭役源。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工作，长春地区的疫情基本扑灭，仅77人因因染疫死亡，长春肺鼠疫防治任务出色完成。
肆虐东北半年之久的大鼠疫，完全依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终于被遏制住了。而伍连德为首的中国医务工作者，包括俞树棻，在防疫中采取的措施之科学，又让世界医学界惊叹。
1919年8月，廊坊驻军发现霍乱，很快蔓延至北京天津、营口沈阳等地，死亡率很高。俞树棻带人奔赴廊坊现场，布告民众注意各种卫生事项，组织防治工作，很快扑灭了瘟疫。
1921年2月，东北三省又发生肺鼠疫流行，东北多是山东迁徙移民，随着移民的流动，鼠疫蔓延至山东境内，俞树棻再次临危受命，俞树棻再次临危受命，充任山东防疫专员，带领程慕颐、杨澄漳、胡洪基奔赴德州桑园现场预防和防治赴山东防治鼠疫，人手缺少，自己又当医生又当护士，夜以继日，亲自检查，奋不顾身，精疲力竭，在桑园查看重症病人时，不幸在染上鼠疫，经德国医生抢救无效，于3月24日殉职，年仅32岁。其子俞滨立成为遗腹子。
民国十年三月二十九日，全国发行量最大的《申报》记载他殉职的消息：“天津北洋防疫处俞医官于十九日在防疫医院查看将死之病人，传染疫症。于二十二日上午十时许，觉有不适，其时尚自德州往济南，夜十二时吐痰……翌晨回桑园，是时确切证明系受疫，即电德大夫请其来援，注射盐水。二十四日晨俞医官逝世。”
他临终前留有遗书：“勇于检疫，偶一不慎，接触太多，以致罹病，为民而死，夫复何言。家有寡妻无子，尚祈抚恤。鲁境疫事，大致无碍，务必派员接办。民命所关，陈祀邦、全绍清、杨怀德诸公，亦善于防疫，敬代推荐。棻死尸体，深埋于桑园，一二年后，可否迁葬浙江乡里，以正首邱。所有防疫人员，请优予津贴。”可谓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了纪念这位中国现代生物制品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缅怀这位为卫生防疫事业作出重要贡献并献出宝贵生命的科学先驱，1929年5月，俞树棻生前好友、同事集资，在北平天坛中央防疫处为其庄严树石，并撰文以记其生平伟业，供后人瞻仰纪念。
《俞君树棻纪念石文》最后的铭词是这样写的：“涉山川兮冒冰雪，身可摧兮名不灭，耿耿精神兮贯日月，嗟四海之疮痍兮弥有怀乎先烈。”
俞树棻毫无疑问是中国现代医学的拓荒者，是中国检疫、防疫事业当之无愧的先驱。拳拳报国志　殷殷赤子心。俞家的家国情怀，当为世之楷模。本该被历史和人民所铭记的他，几近遗忘，通过本文，希望俞树棻能够重新回到中国公众、广大俞氏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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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俞君树棻纪念石文
（秦川渭水释文）
十年春三月，内务部特派山东防疫专员俞君树棻，卒於德州之桑园镇，中外人士罔不驚悼，競为文章诗歌以鸣其哀，伯兄树棠为之状传於世，又八年，乃於君莅官治事 之所北平天坛中央防疫处，醵金树石，并略次其生平之行谊而系之以铭。
君讳树棻字榆荪，世居浙江黄岩县西乡之簖洋，兄弟四人，君其季也，性孝友，事父母能尽厥职，幼依兄嫂，及长，敬礼如事亲。家世以医传，十二龄时，读神农百草诸书，慨然有范文正不为良相当为良医之志，且谓富贵不足羡，可传者名耳。以故长老奇之，弱冠卒业於陆军军医学堂，历充京师警察厅民政部防疫医官，禁卫军军医长，民国纪元，充浙江都督府卫生课课长，第六师第一师军医处处长。君不自满，请假赴日本留学，肄业於军医学校防疫专科，又三年卒业归国，充陆军部军医学校教官，传染病研究所主任，中央防疫处科长，筹边使署鉴医处处长，红十字国际救灾会防疫股股员。十年正月充内务部特派哈尔滨长春等处查疫专员，三月调充山东防疫专员，时山东疫氛骤发，德州之桑园为尤炽，君奋不返顾，星夜奔涉，精竭形疲，而任事愈勇，检查必亲，未数日疫势渐杀，与其疫者咸庆君功之有成也，然接触者多，遂染疫疾，初犹与中外医士商榷，往返徒行十余里，既自知为染疫，乃手缮函电分致长官亲友，殷殷以疫事为念，二日而卒，年三十五岁。呜呼伤已，君勇於任事，琐屑必亲，每事务底於成不中辍，与人交推心置腹，久而愈敬，不以枯苑易其心，受人委托，必悉力奔赴，尤喜奖惜后进，所栽成者指不胜出，所著有检疫指针、梅毒检治法，译有平时战时卫生勤务，军阵防疫学教程，英日法意军阵防疫近况，传染病预防浅说诸书。子滨立遗腹生。铭曰：涉山川兮冒冰雪，身可摧兮名不灭，耿耿精神其贯日月，嗟四海之疮痍兮弥有寝乎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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